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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爱是有着两个头而心跳一致的怪物

【扫黑·决战/彪远】闲人勿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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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他亲爱的老同学齐天宇所说,那个孙志彪几乎整整两天没有离开曹志远的床边。他向每个试图和他说话的人大声咆哮,很快人们便明白他的意思,不再打扰他们。


曹志远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将近46个小时。他第一句话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他看见的是齐天宇的眼睛。有双眼睛——在他昏过去之前,他是如何对眼睛充满恐惧啊,在一个女孩冤死的房间里被捆住双手,孙志彪看着他的时候如同飓风吹过,如同万箭齐发。


他吸毒了。


他没告诉你。


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你不够关心他。


不,不是的,是他叛逆——他不愿意告诉你。


他为什么不愿告诉你?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忽略过他吗?扪心自问一下,曹志远在日常生活中忽略孙志彪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因为他实在是太烦了。透过镜子,曹志远能看见另一个自己;就像通过孙志彪的眼睛,曹志远看见自己纯黑色的另一半。他们是——孪生的、脱不开关系的孽。如果孙志彪是个普通人,或者“他曾普通过”,曹志远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在意他?


大概是不会。那么他就可以毁灭自己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吗?他的其余手段——存在吗,可能吗。曹志远在日常交往中,遇见的都是高尚的、有权势的、伶牙俐齿的人。他们有些是有钱人家的后代,要不就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就像齐天宇。那么,曹志远有拿这件事来讽刺过孙志彪吗?有——有吗。大概是有的,啊,应该、好像,一定是有的。


他一定要撇清一条路子,划开一道界限来告诉孙志彪:我们不一样。完完全全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可以随随便便的就那样触碰我、讨好我,对着我笑吗?我讨厌你在笑,那样子就好像在笑我自己,多么可怜,多么双面。这是对自己的慰藉,与此同时深深撕裂孙志彪的心。


而曹志远似乎从来没在意过这件事情。孙志彪曾经的心全部送给他——而他丢了,抛弃了,不再在意了。至于现在到处作乱,令他头痛的孙志彪,仿佛又让他有了发泄的理由:你怎么这么不成器!孙志彪总说哥哥大人万岁,偏头欠扁的笑笑,故意让曹志远看到他的嘴角的血。


血……血。那天在误打误撞的杀人现场,曹志远第一次产生了要去死的想法。当然有些自尊心作祟,只是想到父亲莫名其妙开始宠爱起来的小儿子去吸了毒,还杀了人(纸是包不住火的,曹志远当时那么认为),自己这个“哥哥”想必也是颜面无存。他不喜欢眼前这个挂着一脸憨厚的笑容眼里却暗藏疯狂的年轻人,好像完全不认识,潜意识却不停提醒他这个人现在这副样子其实是他一手造就。


是他毁了这样一个人。


他哭了。


那天,孙志彪坐在他旁边,轻轻拿开他挡着眼睛的手臂。“哥,我不想伤了你。”他那么轻轻柔柔的说,仿佛和之前的每一次认错都无异,“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没人会发现杀人的事,我今天带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清理现场;至于爸那边,我自己回说清楚的,用不着你操心了。”


曹志远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的心简直都要碎了。你不明白、你懂什么?你完全不知道。“滚……”他想要尖叫,发出来却是嘶嘶的颤音,与此同时,疼痛突然袭击了他全身,就像冰与火混合的巨浪突然撞在他体内的每一个神经末梢上。曹志远咬紧牙关向后仰。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深深吸了口气,让他的肩胛骨和臀部的肌肉使逐渐接触沙发上,结果这种纠缠只是越来越深入骨髓,苦不堪言,无法忍受。


孙志彪有一双极其生动的,富有表情的眼睛,因此当他一旦有什么小心思,曹志远都能看出来。但此时他却什么都读不出来了,他吸不上气,快要窒息了。晕厥之中有一双手在不停的摇晃自己,紧接着,深色的黑幕落下,名为罪孽的野马架着他往思维的最低谷拼命狂奔。


他晕了过去。



///

“低血压。”医生丢到这个青年脸上薄薄几张纸,“并着低血糖一块儿来了,半先天性的。比一般人更容易在激动的时候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因此血管短暂性缺血,容易发生晕厥。嗯……观察几天,希望最好不是更严重疾病的预兆,最好让他多休息,少劳累,最主要是不能发脾气:情绪激动容易引起血管痉挛,造成脑部的供血不足。”


孙志彪整晚都没睡多少,他一直看着心电图唯恐落掉一拍心跳。但是什么都没有。也许是真的没有事情,也许是曹志远即便是身上有病也不愿意告诉自己,还以身涉险,这到底算是喜欢还是添麻烦啊。这可不行。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楼里还有人等着他处理凶杀案的事情,他得离开这里:不能有人看到他,不能有人知道自己是曹志远的家属。


绝对不行。


他是他弟弟,他不是他弟弟。


对医学知识几乎是一片盲区的孙志彪来说,一向只会笔挺的站着,说“有什么事我来负责”的哥哥倒下是很可怕的事。问诊单到了手上,他每时每刻都在质问究竟是哪一个步骤出了问题,他神造的哥哥,为何也会经历世上病痛的缠绕,他不适合打架、不适合血腥、不适合……一切邪恶的接触。如果孙志彪有一天知道曹志远和他是相同的罪孽深重,他会作何感想,现在先按下不谈。


他只是想找一个能过来照顾曹志远的人,又突然发现他孤独很久,身边除了自己竟无法说出一个和他相关的人。


后来,又过了一个小时。孙志彪对着哥哥难得安静的面容发呆,就好像小时候坐在这个优等生旁边看他屏息凝神的做一张卷子的时候那种安全感。曹志远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个叫齐飞宇的人。孙志彪一脸困惑的接起电话,还没聊上两声对方就心领神会的突然大呼一声,又过了十分钟,这个瘦弱的戴眼镜的小男生冲进病房。


不是小男生,应该和曹志远同岁。只不过在孙志彪看来太小了,比齐飞宇大很多的男人他也见过,没有一个不被他打落牙齿。“我,我来照顾曹……你,你哥。”他站了一会儿,突然说这话,好像最后两个字烫嘴似的。


“你是谁?”孙志彪很警惕。如果他准备……他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没想到,齐飞宇扶了扶眼镜,居然笑了出来:“我是曹志远的舍友,你叫孙志彪是吧,他和我说过你。”


“我哥和你说过——我?”


“对啊。你不是他弟弟吗?”


两人说话好像弹簧球,快速过去又快速回来。孙志彪愣了愣,最终站起来妥协道:“他很安全。在我这儿睡了一晚而已,一直没有醒。护士说他很累,不要让他生气。”


不要让他生气。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好的,好的。他本来说晚上出去一会儿,我一直没见到他回来,反而担心了。”齐飞宇不敢把曹志远的原话告诉孙志彪,本以为被这种弟弟抓个现行就得下辈子再见了,看起来曹志远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他本就不该出去。我也有事情要做,而且它们花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要长。”孙志彪赌气似的说道。


“那你去忙吧,我来照顾你哥。”齐天宇鼓起勇气说。


“我没打算照顾他!”


几乎是复仇似的宣告,孙志彪走进电梯才发现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呈向四面八方的散射状态,他挠着后脑勺的小动作让t恤衫缩上去一小截,从其他人此刻所站的客厅位置看过去,可以瞧见一小块皮肤还有那一点柔软的红棕色。孙志彪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电梯下降,三秒,他一拳打向镜子。


他握紧拳头,渣子嵌进肉里,孙志彪却一点不感到痛。


他恨死了自己。




///

曹志远并不喜欢养花,这个全魏河县管理层知道,可是每一个进入县长大人办公室的人都无法忽略窗台上永远闪耀着水珠的青蓝色香山雏凤。


阳光明媚的午后,公安局的魏局长照例进入曹志远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通常都是一些不太私密的事情,走个形式,暗语打在短信末尾的括号里。而今天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曹县长正站在窗台前把玩着那束香山雏凤。这有点让他突然不知道是进是退,对于五年内爬到整个高管部门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的魏局长来说,踌躇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字典里,可是他了解老谋深算的曹志远,就像狐狸的同类懂得如何结伴而行,这也是他能留在他身边的重要原因之一,善于观察时机,往常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的曹志远不喜欢被人打扰。


“把东西放那吧,魏局。”曹志远缓缓开口,手指仍然勾勒着花瓣的轮廓,阳光下的水珠闪烁着光芒,就如同那个人给所有人的感觉一样,温和而不刺眼。此时距离孙志彪邀请他去娱乐城“谈事情”,拿出他和林巧儿那张不知所云的照片威胁他又放过他,简直把他的心搅得一团乱……当他从里面被送出来时,嘴里还叼着孙志彪给他的那支烟,余温尚留嘴边,假笑留不住,味到鼻息已是苦涩。


那时,思考的齿轮在孙志彪的大脑里高速运转。当他拿出那张照片时,曹志远看上去局促不安,他明显想用尽可能的沉默来结束这个话题。他与这个女人勾结的背后一定藏着某个东西,但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否则曹志远身边的人一定会察觉的,可就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解释曹志远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羞愧。


什么东西才能让人们像曹志远现在这般羞愧?他的脸很红,不是那种生气地涨红,也不是那种因为受到吸引而微妙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羞怯的蔓延出来的微红,而是一种背叛后惭愧的脸红,人们通常会挣扎着不想让它显现出来,却总是以失败告终。可人们有什么好惭愧的呢?一般而言,惭愧感产生于当人们觉得他们打破规则的时候,他们正在做的事和向来被定义为正确的事之间出现了矛盾。那么曹志远又打破了什么规则?是什么让他觉得不正常?


也许是与性有关的某些事。人们总是容易在性这个问题上大惊小怪,但是仅仅是性方面的问题还不足以让曹志远置身于一桩包办婚姻里,除非他是个性瘾者,想要一个在这方面和他对等的伴侣。不过孙志彪得承认,只要一涉及曹志远是否有吸引力这个问题,他就很容易产生偏见。不管怎么说,他不能排除性瘾的可能。而且曹志远很明显不是个药物成瘾者,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孙志彪试探着把针管对准他的喉咙时反应剧烈。他也不会是酒精成瘾者,只是半瓶葡萄酒就能让他微醉。又也许是钱的因素。金钱总是最大的激励者,而且林巧儿也确实有钱,所以,这是个貌似合理的假设。孙志彪必须使尽全身力气才能忍住对这一想法的厌恶感:曹志远——他哥哥,为了钱和别人结婚的推论如此的俗不可耐全无新意,他拒绝再想这个念头。


“你为什么要跟林巧儿搞在一起?”孙志彪终于忍不住问道,转过脸看着气喘吁吁的曹志远。


“这跟任何人无关。”男人说。


“这跟我有关!我不明白!”孙志彪大声叫起来,连他自己都惊讶于那瞬间的爆发。


“你非得弄明白每件事?”曹志远反问道,很奇怪,此时深陷虎穴的明明是他自己,但他的嘴角却出现了一丝讽刺而无谓的笑容。


“对,也不对,只是与你有关的事。”孙志彪立刻回答,惊奇地发现曹志远的笑容变大了。


不幸的是,曹志远拒绝透露更多,孙志彪在他走后决定展开稀少的跟踪,一直跟到曹志远的家门口,盯着他亮起橘黄色灯光的窗户,没再说一个字。周围的紫丁香花含苞待放,空气里弥漫着它们的芳香。孙志彪罕见的感觉到了一种田园般的怡人气息,而在这之前,哪怕是对着这幅画面多想两秒钟都会让他恶心。


现在,孙志彪的全副身心都在曹志远以及他说过的话上,多年以来他头一回有这种感觉:他很期待一场谈话只是为了谈话本身。自从发现了曹志远也有七情六欲以来,那圣洁的形象就一去不返。进一步了解曹志远既新颖又具有挑战性,他要在谈话里和他哥分享,正如他今天晚上做的那样,而不是粗鲁地剥开那个秘密外面的保护层。


开始并参与一次谈话的确很让人享受,不过正如孙志彪发现了解曹志远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那样,他同样发现这并非是自己急切心情的肇因。而真正不可思议的是,孙志彪终于意识到那个真正的肇因是:他要成为曹志远注意力的焦点。



魏局长将本要过目的内容放在办公桌上,便无声的消失了。黑色沉木办工桌上,和其他的政客一样有笔筒,台历,钟表,和一堆堆排列整齐的文件。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在台历拐角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枝断了尾的紫丁香。表面光洁,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

TBC

就快写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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